奇蹟

這是三年前寫的一篇文章。

還記得那一天，你接到一通從馬來西亞傳來惡訊的電話，當下令大家的心情都跌到了谷底。你的父親終究抵不過病魔，來不及多留一個星期可以和女兒相聚就先行離開了。

那一段日子，因為要應付新老闆的改革方針，要招聘新人、訓練新人及交代轉接的一連串工作早已讓我們的體力透支了，這個越洋傳來的壞消息簡直就是在雪上加霜。

看著你蹲在檔口旁不顧一切企圖透過電話追問家里的情況，看著你的眼淚不停的流，最後平伏了下來。你很理智地打電話去更改機票、提款及安排一切回國前該處理好的手續。我和你一樣感覺悲痛，但更清楚這種時候必須堅強確保檔口的生意操作正常，讓你可以安心趕回家奔喪。

下班後帶著沉重的心情回家，洗了個熱水浴，感覺好了一些。這時候外頭正下著好大好大的雨，我穿上了大衣，撐著傘走到那家相約好的日本餐館。抵達餐館後，我們都沒有說太多的話，一心只想和你們好好吃一頓離別的晚餐。

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，你的男友K忽然指著外頭尖叫：“下雪了！下雪了！”其他食客也開始囔著：“Oh My God!　Is Incredible Snowing”最後連在英國土生土長的華裔老闆娘也忍不住說：“有病啊?四月怎麼會下雪啊！”

初時雪花落地就即刻溶化了，漸漸地雪花開始累積，從天空飄下的雪花越來越頻密，我們的心情從悲傷轉為激動，因為住在英國南部要遇上雪景原真的得靠上一些運氣，所以在已經邁入春天的四月份忽然雪飄滿地，不僅是對於來自馬來西亞的我們而是對於Tunbridge Wells整個小鎮的居民莫不感到新奇！於是我們暫且忘記了傷悲，展開了一場雪球大戰，最後玩得累了才肯停下來回到屋內。

整個晚上雪花紛飛，到了入眠的零晨雪依然還在下。隔天起床，雪停了，但還是可以見到累積在馬路上四至五寸厚的雪塊。坐上開往倫敦機場歡送你們的車子，駛出遍地佈滿白雪的小鎮再途經連著山青翠綠的隔壁城鎮，我當場看傻了眼，想起早上路人說的那番話，隔壁的小鎮果然根本一滴雪都沒下過。

我一直覺得那是那是由生以來遇上的一個奇蹟，也是上天賜給我們的一場春雪，在我們心力交瘁的時候融化了悲傷，讓我們的情緒得到一個出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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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早上從J傳來的簡訊得悉你母親昨日遇車禍逝世的消息，我震驚得整個人跳了起來。在我腦海中歷歷在目，可以想像現在的你，就像三年前那時候緊張兮兮，忙著撫平悲傷情緒處理後事的情景。

接到消息之後，我連打電話給你和K的勇氣都沒有。一方面不想打擾忙於辦理後事的你，另一方面我不知道當電話撥通之後到底該對你們說些甚麼？

說些安慰的話嗎？這時候說安慰的話，真的有用嗎？

問事發經過嗎？事情已經發生了，問了又如何？

我知道你母親在你心目中有多重要，更知道你一定可以堅強去處理好所有的事。

所以在這個時候，是不是甚麼都別說，甚麼都別做，就是最好的幫忙了呢？

如果可以的話，我真的希望當年那所謂奇蹟的力量可以讓你的母親起死回生！可惜奇蹟從來都不在人的掌控之內，當無常來襲的時候人從來也沒有反擊之力。

伯母，
您辛苦忙碌了大半輩子，現在就好好地歇一歇吧！
你好好安息吧，希望你安息！